兩人沈默了半天也沒個結果，林雲獨自回谷了。他要去問問師兄，破境要多久。若琳是個好孩子，在入谷之前……本來她年紀就小，在家中最受寵愛，但好歹還有個莫叔壓著，頂多算有些任性，終歸還是可愛偏多。但入谷之後，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。她好像跟了個很牛掰的師傅，還有個很牛掰的師兄，最是護犢子，而且是沒有什麽底線的那種。用青山的話說就是一大一小倆不正經的，但實力強橫。再加上她資質上乘，所以就受到了莫大的寵愛，這兩年愈發的有些……刁蠻，經常嘲笑兩個哥哥。林雲離得遠還好些，青山世已經被壓得有些擡不起頭來了，偏偏他自己也是個極愛護妹妹的，所以被生生欺負了三年。

林雲算好了時間，正好是飯點之前兩刻時。小小的廚房裏，三師兄還沒來，他獨自準備著晚飯。這裏和凡間的廚房並沒有什麽不同，就是鍋子是一口靈器，調料什麽的大多是用靈材做的，當然，它們中的大部分出自林雲之手。半柱香之後，唐凈來了。按理說，這夥食都由林雲這個小師弟承包了，但三師兄入谷之前是個廚子，他還是每天都會來，用他的話說是他的職業習慣。

和往常一樣，就他們師兄弟四人開火。師傅最近一年經常不在，好像掌門給了他什麽任務。師祖倒是常年都在，只是能不能見到全憑運氣。

“師兄，突破到第一境要多久啊？”

林雲的三位師兄齊齊擡起了頭，盯著他們的小師弟，目光是那樣的溫柔，讓林雲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。

同時他們的師兄心中都是差不多的想法。哎，我就說，雖然是個沈穩的孩子，但到底是個孩子，看到同期的其他弟子一個個的準備破境，怎麽可能不羨慕不著急，怎麽可能會不關心破境的事兒，可是，以小師弟的資質……

“是這樣的老四，”一般沒人說話的時候慧能就會挺身而出，何況現在的情況沈默太久可能會傷了自家小師弟，“這修行四境，你肯定是知道了，而這第一境……很是特別。”慧能說著給唐凈一個眼神，他第一個開口是為了拖時間，開玩笑，第一境有什麽難破的，他也得縷一縷思路編一編，想想怎麽說。

唐凈默契的接過話頭：“第一境叫化凡，老四，你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
漂亮！用問答互動的方式，既能拖延時間，又能增加小師弟的參與感。到底是老三，老大和老二默默豎起了大拇指。

“我想，這一步是區別修行與凡人的分界，入了第一境才算真正的修行者。”

“嗯，差不多是這個意思。按理說這一步應該並不算難，和後面的破鏡相比，好像要容易太多，所以並不需要過多的關註。但……”唐凈拖了個長音，以吸引老四的註意，“事實，並不是如此。”

唐凈停了下來，仿佛在整理思路，但沒有人催他，他已經成功的抓住了林雲所有的註意。

“如今是修行的盛世，百家爭鳴，有很多不同的理論，而其中有一種叫做築基論。這種理論認為修行的根基就在這化凡破境上。打個比方，你種了一株幼苗，如果在開始的時候沒有扶正，那麽這棵樹的一輩子都是歪的。所以他們會花大量的時間在這凡境上，讓身體中盡量多的經脈習慣靈力，很多人甚至不會放過那些極小的細枝末節，如此往覆的鍛煉身體容納使用靈力的能力，然後一朝破境，就能獲得非凡的戰力，更能為之後的修行之路打下堅實的基礎。”

“真的有用嗎？”

“事實證明是有用的，這樣破境的修行者，在化凡境有更明顯的優勢。但是，有兩個問題：第一，這種方式是不是真的有助於之後的破鏡，我們沒有明確的方法去確認；第二，築基自然要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，在這一境就花這麽多的時間，是不是真的劃算。”

林雲整日泡在藏書閣，讀了無數的書，也知道築基這種理論，但顯然沒有唐凈理解的這麽深，不知覺的就被他的說法吸引，忘了問這個問題的初衷。

“沒錯，既然叫百家爭鳴，自然就有別的說法。”慧能自然接過了話頭，“還有一派叫做自然理論，他們認為每一次破境都是自然給予的反饋，應該要順其自然。而像築基論這種，往往會在感受到凡境破境之時生生把它壓回去，跟這種理論完全是背道而馳。”

“玄葉！”

就在四人對修行越聊越深入的時候，一陣嘶吼聲震徹山谷。師兄弟們整齊地掏了掏耳朵，繼續吃飯聊天，對其充耳不聞。換了誰三年來，隔三差五的聽到這麽一句嘶吼，都會失去最基本的興趣，他們甚至都懶得討論師祖這回又拿了人家什麽東西。

“你個老不死的！敢偷我的百花蜜！”

聲音依然在山谷回蕩，連帶著林雲的心裏一蕩。他早不是那個修行空白的山林少年，百花蜜啊，那可是百花蜜啊，要用上百種靈花，加上寒潭深處的靈泉，才能釀造出的美酒。林雲聽說過這個，釀造的過程簡直要把人瑣碎死。這死老頭，一拿就拿人家這麽好的東西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到一點嘗嘗……

“切，就借一瓶，了不起麽。”

“去死！”

“轟！”

“咦？”大師兄輕咦了一聲。

“咦？”二師兄也輕咦了一聲。

“咦？”三師兄卻皺起了眉頭。

“這個發展好像不對啊。”林雲放下了筷子。師祖雖說沒皮沒臉，但怎麽說也是上代掌門，聽說實力也是谷中極強的存在。一般他老人家拿了別人的東西，要麽別人咬咬牙就過去了，或者也就是喊上幾嗓子。這次聽聲兒怎麽好像打起來了。

師兄弟目光一聚，大家都沒說話，幾年養成的默契足夠了：恐怕師祖這是碰上硬茬了。

“撤！”大師兄當機立斷，三位師弟當即響應，拔起腳丫子就跑。那速度，那叫一個風馳電掣，大師兄的爆發力，二師兄的輕身陣，三師兄連靈器都祭了起來，林雲……甩著兩條腿拼命奔跑。

靠！師兄們太不要臉了，要不是咱小時候練過，幾個起落估計就被他們落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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